水的眼泪是什么
水的眼泪是什么?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怪。你还是听我讲完下面的这个故事吧,也许你就会知道答案,并且也会理解我问的这个问题了。故事发生在五年以前,那时,我在新疆一个沙漠边防站当兵。我们那个站只...
水的眼泪是什么?
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怪。你还是听我讲完下面的这个故事吧,也许你就会知道答案,并且也会理解我问的这个问题了。
故事发生在五年以前,那时,我在新疆一个沙漠边防站当兵。我们那个站只有十五个人,与我们朝夕相伴的除了漫天的风沙还是风沙,我们每天将营房外面打扫得干干净净,可是第二天一早起来,门却推不开了。一夜风沙堵住了房门,只好从窗子里跳出去。这样说,你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吧。
这些我们都能忍受,最要命的是用水,离营房二十多里的地方才有一眼泉,且不通车,只能用毛驴运水!运一次水要大半天,因此,每人每天用的水都是定量的,一小桶水先洗菜,再洗脸,再洗脚,再喂厨师老方养的那一头猪,这个程序是一点也错不得的。到边防站第一天,指导员就虎着脸对我们交代,他说,人五天不吃饭还有可能活下来,可要是五天不喝水那就死定了。
那年,沙尘暴出奇地频繁,三个多月没有下一滴雨,我们平日取水的那眼泉早已干涸。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我们都去过了,可是也没有找着一眼泉,于是一百多公里外的营部决定每隔两天送一车水来。营部送水每次都很准时,但那次等到第四天还是不见送水车,两天没有喝一口水的战友们一个个把嘴巴闭得紧紧的,一说话,嗓子就像有锯子在拉。与营部的联系也中断了,指导员眼睛里全是血丝,傍晚时分,他钻出门外,哑着嗓子对我说,小余,我们一道到营部去,要不然大家非渴死不可。我望了望外面呼啸的风沙,又看了看屋子里的战友,默默地点了点头,就跟他一起上了车。
果然,营部的运水车在半道上迷了路,因为我和指导员路熟,便让营部的人先回去,换了车,我和指导员连夜往回赶。风沙打在挡风玻璃上,沙沙地响,像雪粒、像暴雨,指导员皱着眉头加大了油门,我知道,他是想早一点把水送到弟兄们手里。可是,越急越出问题,那辆车开了不一会儿竟在一个小坡上抛锚了。指导员用脚狠狠地踹了车子一下,便拿着大摇把去车前摇,费了很大劲,总算将车子发动起来了。不料,刹车失灵,车子缓缓向坡下滑去,眼看车子就要从坡下翻倒,指导员慌忙抵到车子前,用铁摇把支着车子,车子的惯性受到阻止,改变了方向,终于一头抵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,指导员也被夹在了中间。当我倒回车时,我看见指导员捂着胸口,半天不能起来。我赶紧扶起指导员,我说,指导员,我们掉头往营部卫生院赶吧。指导员把我一推说,没事,不要掉头,还有十三个兄弟在等着我们俩。十三和一谁大谁小你不会不知道吧。
车子疯狂地在沙漠上奔跑,我将油门踩到了底,耳边已听不见别的声音,只听见指导员的喘息声越来越大,像我故乡夏季发洪水时滚过天空的雷。
天亮时分,我和车子呼啸着撞进了边防小站。可当我们再叫指导员时,指导员已听不见了。
我们看看天边,风沙竟停了,天边露出了一弯月牙儿。也不知是谁带头,大家拿出自己的小盆,装满了水,轻轻地放在指导员的床前,十五盆水依次摆开,在这个沙漠,从没有人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水啊。十五盆水里映出了十五个弯弯的月牙儿!像十五颗硕大的水的眼泪。
云的眼泪是雨,小草的眼泪是清晨的露珠,蚌的眼泪是珍珠,时光的眼泪是琥珀,泥土的眼泪是钻石。
那么水的眼泪是什么?是沉默的浪花,还是轻轻荡开的涟漪?是氤氲的浓雾,还是水鸟留下告别的倒影?
水的眼泪,是诗人那悲天悯地的心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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