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饼
八月十五过中秋节,我们乡下叫做过八月半”。除了过大年,这可是我们儿时最期盼的节日了。到了十五的晚上,可以吃到父亲为我们买的梨和柿子,虽然很少,但足可以尝到甜梨和涩柿子的滋味;更为高兴的是能...
八月十五过中秋节,我们乡下叫做过“八月半”。除了过大年,这可是我们儿时最期盼的节日了。到了十五的晚上,可以吃到父亲为我们买的梨和柿子,虽然很少,但足可以尝到甜梨和涩柿子的滋味;更为高兴的是能吃到“糖饼”,吃上糖饼是件很美的事。
小时候,每到八月十五的晚上,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包“糖饼”。糖饼的馅是芝麻与红糖做的(那时白糖很难有),把芝麻炒熟放在桌子上,用擀面杖碾成“芝麻黏”,加上红糖拌匀即成。然后用发酵的白面包好馅,拍成圆圆的饼放在锅里细炕至黄至熟。“糖饼”有大小之分,每家都会做一到两三个大的,直径多在一尺左右,馅两到三层,是名副其实的“月”饼,我们称之为“大糖饼”;“小糖饼”手掌般大小,它是“星星”,是我们孩子专有的。这糖饼吃起来既香又甜,特别那大糖饼隔天后再放粥锅上蒸热切开,更是满屋子香甜!我最喜欢吃那两面都粘着馅的里层,那个甜啊,那个香啊,至今也忘却不了!
“糖饼”是农家人用来赏月的首要“供品”。记得那时赏月的情景:在院子里摆上张桌子,拿一个“大糖饼”放在桌子中间,四面散放着“小糖饼”,前边再放上些梨、柿子、菱角和一些自家地里刨来的花生等,然后一家人围着桌子或坐或站,吃着菱角、花生,指看着月亮里的桂树、玉兔,听母亲讲那吴刚伐树、嫦娥奔月的故事。再后,父亲向着月亮许些平安、丰收之类的愿,放上“十八喊”的小鞭,这赏月就算结束了。于是,我们兄妹几人就争抢着将那“小糖饼”分掉。
分到了糖饼,谁也不舍得吃,都掩掩藏藏的放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,等到那全家人共享的大糖饼吃完后再自个拿出来吃。有一回,四弟的糖饼放在床头草席边下,夜里被老鼠将各个都啃坏了一半,害得四弟一清早就哇哇大哭一阵;气急下他拿来铁锹狠命地铲挖墙上的鼠洞,弄得满床尽是泥巴,还恨恨地说要把老鼠挖出来打死.....直到母亲让我们每人又给他一个好的才破涕为笑。分糖饼还得力求公平,不然弟妹间也会闹出意见的。记得我十岁那年,母亲包糖饼时没在意到我们兄弟姊妹的人数,随手做了十八个小糖饼,结果我们兄妹每人四个还剩下两个。后来我把剩下的两个糖饼给父母一人一个,大家都没说出什么,可事后母亲将那两个糖饼又偷偷地给了四弟和妹妹。哪知妹妹爱“献宝”,被二弟知道,便不依不饶地讹着妹妹和四弟把那两个糖饼拿来,用刀切开平分了。
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熬过严重自然灾害的农村人生活物资极度匮乏,就连“烂红糖”也买不到了,街上便出现了糖的代用品——“糖精”。糖精是细颗粒状的,极像敲碎的“冰糖”碎末。一碗白开水里放上一两粒糖精珠子,那水立马甜起来,要是多放了,水就苦涩得很。商家把糖精用旧书纸分包,每一小包里有大约一小药勺左右;少点有五分钱一包的,多些有一毛钱一包的。有两年的“八月半”,母亲就是用这糖精化上水再拌和芝麻黏包糖饼的,糖饼虽也有些“甜”意,但它总是缺失糖的那份津津、绵绵的滋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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