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去的爱
姐夫决定回昆明,说店里有事,急着回去处理。他让姐姐随他一同回去,姐姐刚回家不久,想多呆几天。僵持不下,姐夫来了气,一边朝外走,一边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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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夫决定回昆明,说店里有事,急着回去处理。
他让姐姐随他一同回去,姐姐刚回家不久,想多呆几天。
僵持不下,姐夫来了气,一边朝外走,一边撂下狠话:那你就呆在家里,以后也别回昆明!姐姐红了眼眶,无可奈何地回房间收拾行李。
母亲心疼女儿,替她抱打不平:一两年才回来一次,在家多住几天怎么了?
父亲批驳她:你知道个什么?夫妻本来就该共同进退,风雨同舟。
母亲不服:就算喊她回去,也不必这个态度。
屋外阵阵急促的汽笛声,姐姐拖着行李,慌慌张张往外跑,还没关好车门,车像箭一样驶去。
父亲回了屋,接过前面的话茬:别人还能怎么说?好说歹说她不回去.
怎么说?难道非得说出这样伤人的话?母亲愤愤不平,你反正都是这样,胳膊肘老往外拐。
父亲急红了眼,我怎么胳膊肘往外拐?你到底讲不讲理?嫁出去的女,泼出去的水。难道你指望她天天陪你?
母亲顺着他的话,是,嫁出去的女,泼出去的水,女儿嫁出去这么多年,你关心过她吗?她在那边过得怎样?肖良志是什么样的人?你了解吗?
人家肖良志怎么了?要有事业有事业,要长相有长相,她哪一点配不上你女儿?
我现在不说配不配的问题,他对女儿好不好?你了解吗?
要我了解干什么?你了解就可以了,反正她电话都是打给你的。父亲气不打一处来。
女儿为什么不给你打?你自己反思过吗?
我要反思做什么?还不是你教的好女儿?你以为我不知道?
我没有教她不给你打电话,女儿自己有眼睛,会看,会想,她又不是小孩子。
她既然跟你站一边,还跟我诉什么苦?她妈妈这么有本事。
我没有本事,我连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,我能有什么本事?
母亲双手掩面,不忍再说下去。房门留着一条缝,我在房内看到这一切,手中的《红楼梦》幡然跌落。
拾起铺开,回味刚才读过的一章:中乡魁宝玉却尘缘,沐皇恩贾家延世泽。宝玉剃度出家,宝钗独守空房。忍不住感慨:他,终究是不爱她的。
宝钗恋以失败告终,说明婚姻并不是感情的催化剂,也不是感情的保证书。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,就像一艘随时可能触礁的船只,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,爱海茫茫,指望日久生情大抵不太现实,即便满心虔诚,谁又能耗到功德圆满?现实生活中,许许多多的夫妻,终其一生,到老到死,始终格格不入,毫不相干。
倘若站在这个角度,宝玉的出走不失为明智之举,最痛苦的婚姻,不是分崩离析,不是亡羊补牢,而是勉力为之,同床异梦,如出家前的宝钗,如我的父母。
母亲早年遵循外祖父之命嫁给父亲,孰料父亲对她从未有过半点感情,非但没有,还时常背着她出轨,在上海,在北京,与其他女人风花雪月、私相授受。
对于这些,母亲不是不知,事实上,她了如指掌,但她一并承担过来了,因为她爱他,不愿意拆散家庭,尽管她爱的男人并不爱她——感情的事便是如此吊诡,你爱的人不一定爱你,爱你的人你不一定喜欢。
父亲和母亲的结合算是包办婚姻的产物,而他们在婚姻中长久的挣扎却是最大的悲哀。许多年后,当我把这些告诉我在昆明的女朋友,她不无讶异,感慨于母亲的隐忍,说:Samben,如果有一天,我们发现彼此不再相爱,一定要笑着分手。
次年春天,我离开昆明,前往南宁,她到车站送我,隔窗挥手,泪落纷飞。分开半年,逐渐冷却,像一堆越烧越弱的火,冷不丁一场大雨将它浇灭。她在她生日那天给我打电话,说:Samben,对不起,我有了别的男人。
没有哭天抢地的伤心,明白情缘已了,唯有祝福曾经牵手的人,愿她一生幸福在握。
尔后长久,想起来心依然会疼,无力再爱别的女子,但内心始终无怨,缘到即上,缘尽即止,这是谁都应该把握的尺度。
二零一零年四月,时隔三年之后回到长沙,心力交瘁,老半年才恢复元气,深秋,认识一个叫湘琴的女子,尝试与之交往,元旦那天,和她携手在雪中走路,说了很多的话,说到婚姻,说到人生,对于感情,我始终秉持一贯的态度:如果有一天,发现我们不再相爱,一定不要勉强。
一语成谶,才俩月,发现对方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爱着自己,意冷心灰,心如止水,没有谁提出分手,但谁都知道,这份爱早已名存实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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