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浪歌手的情人
1走过地铁站的时候,我看见他坐在铺着一张报纸的地上,弹着吉他,深情地唱着水木年华的《再见了,最爱的人》,他的旁边还有一只雪白的波斯猫,懒洋洋地躺着。我在旁边呆呆地听了很久。我刚失恋,这首歌触动了我的伤心事。我蹲下身,伸出手,把钱放在他旁边的报纸上。他的衣服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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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地铁站的时候,我看见他坐在铺着一张报纸的地上,弹着吉他,深情地唱着水木年华的《再见了,最爱的人》,他的旁边还有一只雪白的波斯猫,懒洋洋地躺着。
我在旁边呆呆地听了很久。我刚失恋,这首歌触动了我的伤心事。我蹲下身,伸出手,把钱放在他旁边的报纸上。
他的衣服很破,尤其是牛仔裤,不少的洞,可是很干净,连同他的头发,他的手指,这是我看到过的最干净的流浪人。
我站起身的时候,看见他的眼睛,讶异地盯着我。我茫然地转身,离开,好像他说了句什么,不过,已经不再重要。
出地铁站的时候,有人拉住了我的手,我转头,是流浪歌手。他扬了扬他手里的10元钱。托你的福,我有钱吃饭了,我请你吃牛肉面好不好?他的脸上是孩子般的笑容,明朗。鬼使神差地我竟点了头。
在牛肉面馆,我们要了两碗牛肉面。他吃着面,越过碗沿偷偷看我。他说:“我叫邵仕天,志搏云天的意思。你呢?”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,转眼就各奔东西。他很固执。我只好说,蒋小涵。
2
走出牛肉面馆的时候,邵仕天说,小涵你帮帮忙好吗,帮我照顾我的猫波比。波比一听这话,马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。
我心一软就答应了,然后写了地址和电话号码给他。他说有空的时候来看波比。那天,我就莫名其妙地领着一只猫回家了。
这真是一只被宠坏的猫,我用猪肉拌饭,它竟然不吃,绝食。我只好去超市买了猫粮,还买了鲜鱼。看着波比吃得吧叽吧叽响的时候,我想我服侍自己都没对待这畜生那么细心。
邵仕天打电话过来:“我想波比了,我在文化广场。”我牵着波比去见邵仕天。他在文化广场卖唱,围了很多的人。“我只能一再地让你相信我/那曾经爱过你的人/那就是我/在远远地离开你/离开喧嚣的人群/我请你做一个/流浪歌手的情人……”
人群渐渐散去,我们坐在台阶上。“瞧,今天赚了不少钱,我请你吃饭去。”邵仕天得意地扬扬手中的一把钱。然后摸摸波比的头说,波比长胖了。
我带邵仕天回家,他洗手做饭,系了围裙,戴了手套,开始在厨房里忙碌。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声音,比如切菜的,汤“咕噜咕噜”响的,像他的歌一样,也是那么动听。
他做的饭菜真的好吃,是厨师级的水准。“也许你家是开饭店的?”
“好吃就多吃点,你那么瘦。下次给你炖参鸡汤。”我瞪大眼睛,还有下次?
对不起,波比还托你照顾一下,我要离开一个星期左右。他无辜地摊开双手,我到喉咙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3
邵仕天抱着波比下楼,我只好跟在后面送他。好了,波比,爸爸走了,你可要好好听妈妈的话。他把波比一把塞到我怀里。
“妈妈?”等我反应过来,他已经大步走远了。我抱着波比上楼,一转身,就看见苏生站在楼梯旁。蒋小涵,你还真不简单,我们才分手几天,这么快就有了男朋友?苏生的脸上挂满嘲讽。
我冷冷地道:是又怎样?关你什么事?苏生愣了一下,他没料到我会如此,在他的眼中,我一直是只绵羊,温顺地恋爱,温顺地分手,听他的一计一行。因为太爱他,所以迅速地沉沦,到头来却受伤最大。
苏生不甘心:“一看就是小白脸。小涵,我警告你,离那种男人远点。”
我气愤,扭头就进了楼里。
第二天中午,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给我送来一束香水百合,打开便条,是邵仕天。心中有一阵细细的暖流。这个男人,自己风餐露宿,填饱肚子都不容易,却不惜为我花费,那是好久都没有过的感动。
第三天,苏生又来。他说,小涵,我们好好说话。他说他是来重修旧好的,然后满眼热切地看着我。他满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温顺,高兴地答应。可惜,他想错了。
我说,对不起,我已经不再爱你了。不是报复,也不是出气,而是不爱了。我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。
4
邵仕天出手越来越大方,今天送来的是Diorissimo限量版的提包,明天就是安娜苏香水,还有名牌的鞋子等等,都是邵仕天订好的。
我开始不安,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。邵仕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,快活明亮的声音,永远像冬日的阳光。不知从什么时候,思念邵仕天已经成为我的习惯。可是,我和他在一起会快乐吗?正像苏生所说,小涵,你不适合做流浪歌手的情人。
我过的是精致的生活,穿夏奈尔套装,用毒药香水,头发一丝不苟,然后朝九晚五上班,赚够了钱的时候去旅游,心血来潮的时候去电影院看电影。可是,我会和邵仕天一起去地铁站在别人的目光中弹唱吉他,然后在牛肉面馆吃一碗5元钱的牛肉面吗?也许一月两月我能坚持,可是,一辈子我能坚持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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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邵仕天说他要回来的时候,我开始惶恐,爱上不爱自己的人很悲哀,同样,爱上不该爱的人也悲哀。
邵仕天的声音依旧快活,他说小涵,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?我说难不成是钻戒?邵仕天惊喜,小涵,你愿意嫁给我了?
我说我猪头啊,做流浪歌手的情人?也许一年去流浪几回还好,可是一辈子我做不到。邵仕天笑,没有人要你一辈子啊。
我气呼呼地摔了电话,这叫什么话?
摔完了电话,我接客户去大富豪酒店。喝足吃饱了,终于和客户谈好了业务。散去的时候,就在大富豪门口,我看见邵仕天西装革履,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极为富态的女人,他们一起坐上了停在那里的别克。
我目瞪口呆,脑海中一片空白。难不成他被富婆包养。难不成是真的?怪不得他最近出手大方,一个在路边的流浪人,怎么买得起那些昂贵的东西?
心里冷成了一块冰。回到家,就抱着被子睡,睡得天昏地暗的。
门砸得山响,外面传来乞求的声音。我无能为力,我头痛欲裂,连呻吟也是微弱的。
过了很久很久,锁头哐当一声被砸开了,一阵杂乱的脚步,有人进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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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白色的病床上,邵仕天耐心地告诉我:大富豪是他爸开的酒店,那女人是他亲亲的姐姐,他不是流浪歌手,是大地琴行的主人,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去卖唱,播撒一些音乐的种子。
这是第九遍了。旁边病床上的小姑娘不乐意了,姐姐,我都听明白了,你怎么还不明白啊?你看哥哥讲得多累啊,我听都听累了。邵仕天嬉皮笑脸的。
拿来,我把手一伸。
什么?
戒指啊,猪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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